司白

平平无奇的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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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网三同人】书不离(一)【双花师徒BG】

一个细水长流的故事。


1.

 

沈书离在城外开始行医时,流民的营帐已经驻扎了几日,他们大多是穷苦的农人,由于饥荒和流寇离开家乡,几个包裹就装了全部家当,一路颠沛也不知最终将落脚何处。沈书离诊金收的不多,用最便宜的药将流民们身上的小毛病看好,加之表明身份为万花谷弟子,尽管年纪轻轻,几日之内便获得了百姓们的尊敬。

 

沈书离在第三日遇到了棘手的病例。七八岁模样的孩子抱着不到一岁的婴孩求他诊治,瘦瘦的小脸上墨色的眼中满是不安:“沈先生,您看看我妹妹,她已经病了好多天了……”

 

沈书离检查了一番,女婴体弱,病重又拖了太久。孩子一身旧衣打着补丁,背着包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,窘迫的递上一串铜币,肯定买不起贵重的药材。他沉吟着开了药,叮嘱孩子妹妹可能熬不过这几天了,孩子将嘴唇咬得发白,忍着泪熬药去了。

 

带着妹妹看病的孩子叫圆圆,十岁的年纪却长得又瘦又小,与名字半点不相称。圆圆向沈书离请教之后就自己学着去山上采药,在他暂住的帐子中熬药照顾妹妹,不时顺手帮其他病患做些端水之类的小事,是个沉默而勤快的孩子。

 

小婴儿仍是没有活过五日,清晨时他抱着妹妹一脸惊慌来找沈书离时,襁褓中的脸已然青紫,没有了呼吸。

 

“将你妹妹葬了吧。”

 

沈书离这么说着,就看见孩子眼中的光骤然熄灭,呆呆地捧着小包裹半晌才回神,谢过医生便默默离开了。瘦小的背影淹没在熹微的晨光中,轻得像要被风吹走似的。

 

沈书离叹了一口气,自从一年前出万花谷行医,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见了各样的生死,救过的人很多,救不了的人也很多,那些失去生气的身体警醒他医术尚有不足。

 

他摇了摇头拨开心中的沉郁,没了年幼妹妹的十岁孩子仍然不会活得轻松,不过那些都与自己无关,他只是一个出谷历练的年轻游医罢了。他习惯于隔着一层纱与他人接触,他虽是医者,性子里却是有几分淡漠,仅遵本分治病救人,却绝不涉入他们的生活,。

 

2.

 

次日清晨,圆圆又出现在沈书离看诊的帐子前,竟然是提出要拜他为师。

 

沈书离十分惊异,下意识想要拒绝:“我一年前离开万花谷开始游历行医,今年不过十七岁,自己都没有出师,怎么好收徒弟?”

 

孩子央求地望着他,小手捏着皱巴巴的旧衣服忐忑不安:“我十岁了,会打猎砍柴,会做饭做杂物,您教我我就能采草药……我爹娘都不在了,您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帮您做事,而且,我,我吃的不多……”

 

沈书离仍是无意,那责任太沉,他不敢接。

 

圆圆没有放弃,沈书离行医时他远远跟在一旁,帮忙拾柴熬药,之前看诊时被教过两味草药的模样,便去山中采一些放在帐子旁,甚至有一次带来了一只绑好的兔子,大概是在附近林子里抓的。

 

那孩子认真又勤快,不声不响凑在他身边帮忙做事,有着超乎年龄的固执,赶也赶不走。几日下来,纵然沈书离说明自己不收徒弟,也有些动摇。

 

“跟着我行医游历很苦,你可想好了?”

 

“想好了。我想拜先生为师。”小孩子仰着脸,认真而郑重地对他点头。

 

沈书离终于是喝了圆圆的敬师茶:“今日起你便是我沈书离的徒弟。你小名圆圆,那……便叫沈元吧。”

 

“哎,师父!”

 

沈元用新学的礼数对师父作揖,黑而亮的眼瞳中仿佛闪着光,像墨色天幕中细碎的星子。

 

3.

 

与迁移的流民队伍分别后,两人在山中行走。沈书离得知徒弟略识字,便给了他几本医书就不太管了,也不顾徒弟是否看得懂。沈元拿着书翻来覆去的看,对着图画学习辨认,跟着师父学处理药草,那孩子认真而聪明,半月后就能动手帮忙了。

 

沈书离在城郊外行医,沈元跟在一旁打下手。师父大多时候都不太管他,他就安安静静地看医书,或去打猎采药,不去打扰看书记事的沈书离。

 

沈书离以为这么放养着徒弟也无妨时,偶然发现沈元被欺负了。

 

几个半大的少年抢了沈元背篓里的柴禾,他瞪大了眼睛跳着想要夺回来,反而被抢去了手中提着的野鸡,瘦小的孩子喊着“还给我”一面扑向其中一人,被一把推倒在地上。凶狠的幼兽炸着毛想要护食,却由于太过弱小而被欺负得更惨。

 

沈书离那时正给人看完病,几个男孩看见背着药箱的游医,放下东西一溜烟跑走了。沈元低着头捡起散落的柴和草药,半点受委屈的话都没说,沉默的跟在沈书离身后。一问才知道,这样被抢了东西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。

 

沈书离自觉是一个淡漠的人,半是无奈的收了个徒弟,分不出太多的关心。那孩子就像在万花谷时被师父塞进房中的一盆植物,他只能不情愿的养着,每日浇点水看顾一下让它不至于干死,就放在一旁不太管了。

 

虽然这株植物有着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,活的还不错,可毫无疑问沈书离并不是个合格的师父。他只给了徒弟一本书,一顿饭,从没管他活得好不好,徒弟让人欺负了都不知道。

 

至少他师父不会让人欺负他啊。

 

沈书离想起他被母亲留在万花谷,有同门骂他是没人要的孩子,他气得跟他们打起来,同门争斗是忌讳,骂他的孩子被罚扫洒三个月,还被他师父训了一通,他却只用抄几本医书。

 

“师父……给您添麻烦了,对不起。”

 

沈书离回头,才发现徒弟拽着自己的衣角,似乎已经这么牵了一路。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,沈元却有些怯怯的望着他道歉,小脸上还带着没抹干净的泥,看着有点可怜。

 

“是我对你太不关心。”他安慰的摸了摸徒弟的头,孩子的发又细又软,提醒着他这是应当保护的存在,沈书离不由叹了一口气,“……当初为何要拜我为师呢?”

 

“师父治好了很多人的病,很厉害。”瘦小的孩子眼中有着固执与憧憬。

 

沈书离垂下眼,不敢回应那份期待:“……可我没救活你妹妹。”

 

“那是没办法的事。我妹妹一直都体弱多病,我娘临走前说,就算只剩我一个,也要好好活下去……娘可能,早就知道妹妹活不久了……”

 

沈元的声音淡下去,像将要燃尽的一缕青烟。

 

“之后逃难途中爹受伤,也走了,妹妹一直生病……最后就剩了我一个人。”

 

沈元怔怔地望着手中分拣的草药,手中忙碌的动作停了。沈书离伸手轻轻摸着他潦草扎起的毛绒绒的脑袋,小徒弟半晌才抬头,抿着嘴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,像是在安慰他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:“没关系的,现在我有师父了。”

 

沈书离想,自己不仅仅是收了个徒弟,更是要养一个十岁的孩子,一个在这世上再无可依靠的孩子。

 

4.

 

沈书离和沈元开始有了点师徒的模样。

 

沈元不再是被丢一本医书就放任不管,师父会定期检查他的功课,对着药草向他将药理,看诊时会对他说起种种病例。沈元也再没被谁欺负过,师父在人前唤他徒弟,遇到模样凶煞的病患,看诊后漫不经心的抬眼提一句“找我徒弟沈元拿药”,便再也没人看轻那个瘦瘦小小的沉默的孩子。

 

“过来,用这个把头发扎成双丫鬟。”

 

沈元拿着师父给的两个紫色发带,瞪大了眼睛,沈书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无奈:“你是女孩子吧?之前为了方便扮成男孩的样子,挺好的。你既是我徒弟,那也算是万花谷弟子了,没有女孩子的弟子服,暂且拿紫色发带代替吧。”

 

沈元看师父没有不快的样子,松了一口气,却拿着发带磨磨蹭蹭地没有动作,最后拽了拽师父的衣袖:“我,我不会扎双丫鬟,以前都是娘给我绑的头发……”

 

结果沈书离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绑好了两个发辫,看着沈元摸着垂下的发带难得露出兴奋模样,倒是觉得值得。那孩子在自己半不情愿的喝了敬师茶之后,便总是乖巧又安静的模样,此时她翘着嘴角处理药材,终于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活泼。

 

“有人为难你便与我说,别自己不声不响的受着。万花弟子学医术,也学毒术,等你学完了那几本医书再教你。”

 

“好,我听师父的。”沈元回答时脸颊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,眼里带着星点笑意,沈书离的一句话仿佛春风吹开了整个原野的花。

 

沈书离正尽心尽力地当一个好师父,却在一处村落中行医时病倒了。他给自己诊了诊,不过是普通的伤风,徒弟却关切到有些慌乱,忙前忙后的煎药,一晚上都守在他床边,他早上一醒来便看见小姑娘揉着困倦的睡眼看着他。沈书离安慰的摸摸沈元的脑袋:“只是伤风,你怎么担心成这样?”

 

“我娘身体一直不好,最后就是伤风没治好才走的……”沈元露出了茫然而难过的表情,又急忙将那些情绪收敛起来,慌忙改口,“不过师父肯定会很快就好的,肯定会好的。”

 

“嗯,已经退烧了,就快好了。”沈书离执着徒弟的小手碰了碰自己热度退去的额头,她绷着脸严肃的点头,似乎才终于安心了。

 

沈书离有些哭笑不得。罢了,这个徒弟收的也不算坏。

 

游医的日子过得苦,遇到村落能寄住在百姓家中,赶路时却偶尔会露宿野外,小姑娘跟着师父赶路从不抱怨。她平日里安静乖巧得像只兔子,走在林子附近却敏锐而灵巧,像某种肉食动物的幼崽,回来时提着兔子、山鸡之类的小动物,收拾猎物的手法也干脆利落。沈书离问她,她才腼腆地笑起来:“我爹是猎户,我从小就跟他进山……幸亏还学了这一手,不然逃难的时候都要饿死啦。”

 

沈书离看她瘦瘦小小的样子,忍不住把自己的那一份肉也留给她。时间久了,终于看见沈元尖尖的下巴圆润起来,黑而亮的眼瞳像润泽的墨玉,讲课时认认真真的望着自己,总算有了些小孩子讨喜的模样。

 

5.

 

时间一晃而过,沈书离带着徒弟四处行医的生活已经过了两年。沈元在师父的教导下认了很多草药,医术已算是入门了。在饮食上她被师父格外照顾,虽然看着还是比同龄人小了一号,可已经长高了很多。她仍然是又乖又安静的性格,脸上露出的笑却越来越多了。

 

自离开万花谷,沈书离已走过大唐的半壁江山,在与师父定期传信联络之中被嘱咐回谷,于是就带着小徒弟一同回去。

 

回到万花谷就像是回到了久违的家,沈书离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。沈元跟在师父身后,望向深山中这片梦幻的桃源之景,几乎失神,之前惴惴不安地拽着师父衣角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了。

 

沈书离瞧见看呆了的徒弟,眼中也流露出三分笑意,牵起沈元的手:“这便是万花谷,我是在这里长大的。你是万花谷弟子,这里也是你的家。”

 

沈书离首先带着徒弟拜访师父。师父同三年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,穿着一身粗布麻衣,须发半百,仍是那副笑呵呵的亲切模样。沈元从师父身后好奇而不安地探出头,乖乖地唤他“师祖”,老人赠了她一套针作为见面礼,又和颜悦色地问起她种种琐事,沈元一一乖巧回答。

 

之后沈书离带着她去找自己的师姐,秦墨,那算是惟一一个与他关系亲近的同辈。秦墨比沈书离大了几岁,穿着一身儒雅的深紫色万花谷的长裙,却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。她看着温柔地牵着徒弟手走着的沈书离,笑得揶揄:“好啊沈书离,就你小子还能收到徒弟了。”

 

沈元一开始还拘谨着,很快就在秦墨的问东问西中放松下来,秦墨从口袋里掏出粽子糖投喂小姑娘,又拿了一套女弟子的衣服要给她换上,两人闹成一团。

 

师父将沈书离唤过去问话,弄清了沈元拜师的来龙去脉,又听着沈书离讲了一路上行医的种种经历。老人想起方才小徒孙捏着沈书离的衣角,一副全心依赖的模样,而他那个生性冷淡的徒弟对小姑娘露出了少见的爱护和关切,他敲了敲烟袋眯着眼笑得心满意足:“会照顾人了,长进不少,没白出去一趟。”

 

沈书离作了一揖,师父的收敛了笑意,面容严肃地问:“我叫你不可用花间游的笔法和毒术,你可有做到?”

 

“弟子谨遵师命,未曾违背。”沈书离恭敬地回答,“只是……那时师父所说的‘医者仁心’,弟子大约还是不明白。”

 

“不着急,到来年开春,你若没有别的想法,便接着出谷游历吧。近年来朝廷不太平,百姓过得也不好,离开万花谷的弟子不少,医者多些,总是好的。”

 


*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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